五、600年来游子情
移民后裔情系古槐
岁月流逝,沧海变迁。明初大槐树移民活动距今已有600年。80年代中期,洪洞县志办征集到大量的证实明初移民史实的谱牒、碑文,字里行间流露出移民后裔那浓浓的思乡念祖之情。他们不论身居何地,因受到父辈的教诲和影响,虽经历十几、数十代的人世变迁,思念故土之情却依旧未减。他们虽说不出故乡是山西哪个县哪个村,但洪洞大槐树却像一面旗帜一样,具有强大的凝聚力。家族谱牒中约80%的移民后裔自认洪洞县是故乡。不少人干脆就说祖籍“洪洞大槐树老鹳窝”或“祖居大槐树棘针沟”。移民在迁入地定居之后,都喜欢在房前屋后栽种槐树。这种深绿色的高大乔木寄托着他们对故园的思念和憧憬。在河南、山东不少地方,私家祠堂匾额上书:“派衍洪洞”、“祖籍槐乡”等,还可看到许多念故怀乡的楹联。
近代的有识之士,纷纷将对故里的悠悠深情编书纂文以示纪念。1921年与1931年,洪洞人景大启、柴如祯曾先后汇集《大槐树志》两册。林中园等人于1988年编纂出版了《洪洞古大槐树志》一书,书中搜集了许多序跋、诗词、谱牒等。游子浓浓的思乡之情跃然纸上,读来感人肺腑。清光绪末年任江苏候补知县的刘大观,写过这样一首五绝:
此地别故乡,明代迁移忙。
五百余年后,古槐民不忘。民国初年,在山西陵川县任承审员的柴鸿漠写过一首诗曰:
汾水之滨大道旁,古槐旧址映斜阳。
窝称老鹳曾迁客,屋上飞鸟久别乡。
忆昔扶疏同荫樾,迄今爱戴比甘棠。
行人返里寻遗迹,父老相逢话梓桑。贵州人曾肇嘉、谢师炎及民国初年任洪洞县知事、后任山西民政厅厅长的河北人孙奂嵛、清光绪年间任广西庆远知府的李春浦、湖北随州人李兆麟、山东肥城人朱家垣等都写有缅怀故乡、歌颂大槐树的诗词。此外民间还流传着许多移民心向大槐树的民谣、顺口溜、故事和传说。湖北随州一带就流传着这样一首民谣:
山西的山,山西的水,山西古槐是乡里。
槐树大,大槐树,大槐树下我们住。
双小趾,手背后,远离山西娃娃哭。
娃呀娃,你莫哭,山西有俺的大槐树。
祖祖辈辈住山西,娃长大了也回去。
在河南嵩山脚下,还流传着这样一个美丽的传说。话说山西大槐树下,有个李广清。明初他家被迫从山西迁往河南。迁移路上,他肩挑行李,扶着年迈的母亲,身后跟着妻子和一双十五六岁的孪生子。路途中,只见田地荒芜,野草丛生,数十里杳无人烟,更看不到村舍。这一天走到嵩山脚下,眼前突然出现一片迎风翻滚的金黄麦浪。一家人惊喜万分,有庄稼便有人家。可不,麦浪中两个像仙女般漂亮的姑娘正在割麦子。因又热又累,姑娘的脸上淌着汗,红朴朴的,十分招人喜爱。李广清打量着麦田,发现这里麦子长得奇特,麦粒全长在麦叶上,一片叶子只长有一粒麦子。便吃惊地说:“姑娘,这一亩地能收多少麦子啊?”一位姑娘回答说,“不多,四石吧(1石=100斤)”。因当时生产力低下,一亩地一般收一、两石麦子。广清老汉便以为她开玩笑,连连说:“这不可能,不可能尸另一位姑娘笑着说:“你要不信就住下来,我们给你几亩地的种子,你试试看。”李广清高兴地回答:“行啊,行啊。”于是全家人便在嵩山脚下安顿下来,与两位姑娘做了邻居。平日两位姑娘很照顾他们,不时帮他们的忙。一年过去了。经过全家人的辛勤劳作,庄稼长得出奇的好。收割后一算,可不,一亩地足足收了四石小麦。广清一家对两位姑娘非常感激。日月如梭,光阴似箭,不几年,广清的两个孪生儿子长成了壮实的大小伙。一来二去的,他们与两位姑娘情投意合,终于结成了百年之好。母慈子孝,夫妻和睦,一家老少三代过着幸福生活。两儿媳不但把家务料理得井井有条,而且帮广清安排生产事宜,冬去春来,热热闹闹的春节刚过,两儿媳便先后分娩了。一家老小喜气洋洋,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又添丁进口,真是喜上加喜啊。突然有一天儿媳们失踪了。广清一家急得发疯,四处打听寻找,没有一点消息。刚出满月的孙子却开口对爷爷说了话:“爷爷,别着急。我妈回外公家去了,她们是神仙,是为了帮你们过上好日子才来嵩山的。她们要你们今后多帮助其他老百姓,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广清老汉以为自己在做梦,刚满月的孩子怎么会开口说话?忙揉揉眼睛,老眼没花;拧拧大腿,也知道疼,这才相信是真的。便连连答应着:“好孙孙,爷爷记下了。”从此李广清广做善事,凡有移民到来,便帮他们盖房买地,送给他们良种。久而久之,嵩山脚下渐渐繁盛起来,这里成为老百姓心中的圣地。时至今日,远远近近的老百姓还到嵩山旅游朝圣呢。
更有在外地为官的文人学士,募资树碑,以纪念当年移民事件,歌颂大槐树。早在清末,洪洞人景大启、刘子林等在山东等地为官,宦游中常听老百姓说自己是从山西洪洞大槐树的老鹳窝和棘针沟迁来的,深感洪洞大槐树在移民后裔心中的地位之重要。于是广为募捐,筹建了古大槐树移民遗址。并在民国3年建成了碑亭、茶室和牌坊。其中,碑亭建在原古大槐树生长处,亭中树拓碑一座。高一丈五尺,宽二尺四寸。碑冠篆刻“纪念”二字;碑阳镌刻“古大槐树处”五个隶体大字;碑阴刻有碑文,简略记述了移民史实。茶室建在碑亭西侧,三间四柱,供人小憩。柱上刻有楹联两副,其一日:
香挹行襟留快饮,荫清古道倚斜阳;横批饮水思源。牌坊建在碑亭南20余步远,四脚三门,飞檐斗拱。牌坊横额阳刻“誉延嘉树”,阴雕“荫庇群生”。横匾两面刻有诗四首,其一日:
木本水源流泽长,依依杨柳认村庄。
行人还里前踪记,遗爱深情比召棠。
由于千百万移民后裔都有怀念祖先之心,因而洪洞大槐树还有庇护乡梓、捍御外敌之功劳。辛亥革命时,赵城(与洪洞相毗邻,现属洪洞县)人张煌杀死了清朝巡抚陆仲琦。不久又因山西革命军响应辛亥革命起义,袁世凯派新巡抚张锡銮部下卢永祥率兵进攻山西革命军。卢部到赵城后,放假3天,官军抢劫杀戮,奸淫妇女,无恶不做。无论贫富贱贵,老百姓全部遭了殃。当时家居赵城,在陕西作官的张瑞玑上书山西巡抚张锡銮,控诉卢部所犯罪行:“城无市,邻无炊烟,鸡犬无声,墙壁倾圮,城深三尺。”然而当清军出赵城继续南下,进入邻县洪洞境内时,却是另一番情景。清军个个循规蹈距,人人下马祭拜并纷纷说自己“回到老家了”。他们不但不再胡作非为,反而把自己从别处抢来的心爱之物供奉于大槐树下,跪地罗拜。近人揣测,卢部军士多是京津、河北、河南、山东一带人。其中移民后裔定不在少数。世代相传留下的训诫:“洪洞大槐树是老家”在他们心中根深蒂固,故而看见大槐树,不由得肃然起敬。
海外华人心向华夏
明初洪洞移民最初的分布地是中原地区和黄淮流域。随着时间的推移,沧海桑田的变换,移民后裔辗转流迁,现在全国大陆几乎每个省份都生活着山西洪洞移民的后裔。
随着一次次向海外移民的浪潮,洪洞移民后裔中,也有不少人迁到东南亚、欧美等国,特别是流迁到和大陆一衣带水的台湾省。当蒋家王朝被赶出大陆,随其登上孤岛的人中,自然不乏洪洞移民的后代。虽然时移境迁,移民后裔依然在关注着祖国的变化。这种怀念故土、眷恋古槐的情绪在海外文人学士中尤为突出,各种有关记述散见于海内外各类报章杂志中。例如,祖籍河北高阳县的齐如山,在回忆录中这样写道:“吾族于明永乐二年由山西洪洞县迁来。山东、河北两省于该时迁来者不少。大家都说是由大槐树底下迁去的。清朝末年,有许多河北的军官重回山西,又寻到大槐树之所在,盖当时迁民时,都在此处聚集,再往各处出发。所以众口一词说大槐树底下是家乡。”台湾的李书华先生在《李石曾先生及少年时期》一书中写道:“李氏原为山西洪洞县人,明永乐二年迁至河北高阳县。”祖籍河北深县的李金洲在《海外忆往补遗》中自认:“李氏家族自明初燕王棣定居河北后,由山西洪洞移民来此。”
随着改革开放政策带来的大好形势,旅居海外的侨胞和华人后裔,本着爱中华、思故乡之心,纷纷回国或通过一定途径寻亲谒祖。1985年,缅甸太原王氏家族会曾致函当时的太原市市长王茂林,请求帮助查找有关太原王氏家族的情况。1986年,泰国王氏家族会致函国务院华侨办,通知南京、太原两地代为查询其宗亲史料。现太原王氏研究会已找到确凿证据,证实了太原王氏的根在太原,其始祖是周灵王太子晋,从而圆满解答了缅甸和泰国王氏宗亲的疑问。在河南民权县《太原王氏家谱·序》中有这样的记载:“粤自洪武定鼎,吾祖由太原洪洞而迁于直隶大名府邑东南隅,距城五十里许之毅村……”漂流在异国他乡的华人多是外出谋生的劳苦大众,因文化水平所限,生活环境又异常艰苦,一般都无法续写家(族)谱。即使写有家(族)谱,也会因年代久远或各种条件所限,而难以搜集到。因此类似太原王氏家族的情况,先从山西洪洞迁居他处,而后再转迁他乡乃至海外的,理应不在少数。
现在约5000万华人及其后裔分布在全球五大洲的100多个国家与地区。虽说他们并不都是洪洞移民的后代,但其中不少人与洪洞移民却是有一定渊源的。海外游子们无论身居何处,总在关注着祖国的前途和命运,他们牢记自己是炎黄子孙,根植于华夏大地,牢记自己是移民的后代,期盼着故乡的崛起。不少像阎锡山那样的军政要人后裔,现在旅居国外。他们经常与故乡的亲友旁支联系,关心着故乡的经济发展,在国内投资办企业等。移民后裔身上表现出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这种精神对广大海外侨胞、海峡两岸人民来说就是:“爱我祖籍之地,父母之邦,爱中华民族生息繁衍的地方。”数以百万华人侨胞正积极寻求共识,加强海外游子与祖国的联系。在祖国各地,甚至远在港、澳、台、东南亚以及欧美的华人心中,洪洞大槐树是炎黄子孙的根,是连结所有华夏儿女的精神纽带之一。每年清明时节,都会有不少海内外游子辗转来到山西洪洞,朝拜父辈口中那充满传奇色彩的大槐树,参加当地举行的寻根祭祖活动,以共同发展古槐文化。
朋友,如你有兴趣寻根,想搞清你祖上的家世渊源,不妨去一次洪洞古槐公园,相信你会不虚此行的。